第316章 我去!不可名状之物!(1 / 1)
深夜,祭司小屋里暖意融融。晏绯处理完堆积的部落事务,又被精力过分旺盛的沈雨桥折腾了一番,此刻正沉沉睡着,连外衣都没来得及脱下。
他侧躺着,火红的长发铺散在枕上,几条蓬松的狐尾无意识地摊开,其中一条,正好搭在沈雨桥腰间。
沈雨桥侧卧在他身边,一手支着头,另一只手,一下下抚摸着手边那条最柔软的尾巴尖。
他的指尖陷入那温暖厚实的毛茸茸中,感受着细腻的触感。
如今,他对许多凡人的乐趣已渐渐淡了,食欲、睡意皆浅,但对这狐狸尾巴的喜爱,却仿佛刻进了本能,甚至比从前更甚。
他捏一捏,揉一揉,又忍不住凑过去,用牙齿轻轻叼住一撮最长的毛尖,坏心眼地磨了磨。
“嘿嘿嘿……” 他发出几声低低的、满足的傻笑,那副色眯眯的模样,倒是与从前别无二致,甚至因少了几分顾忌,更显肆无忌惮。
睡梦中的晏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尾巴下意识地甩了一下,想挣脱那恼人的骚扰。但沈雨桥叼得正起劲,没松口。
“噗”地一声轻响,一小撮火红的狐毛,竟被他给薅了下来!
“呸呸呸!” 沈雨桥连忙吐掉嘴里的毛,看着指尖那一小团红色,有些心虚地嘀咕:“你这小狐狸……还掉毛啊?”
他赶紧用手把那处被他祸害过的毛捋顺,试图掩盖罪证,动作小心翼翼的。
然而,这点温馨的小插曲还未过去——沈雨桥的心脏,猛地一阵剧烈抽搐。
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尖锐的钝痛瞬间席卷全身,他闷哼一声,捂住心口,脸色“唰”地白了。
“我去……” 他喘息着,“报应……来得这么快?” 难道是因为欺负狐狸尾巴?
但很快,他便知道不是了。
那痛楚来得快,去得也快,并非实质的伤害,而是一种来自世界本身的警示与共鸣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冰冷而充满恶意的威压,如同冰冷的潮水般,透过某种无形的屏障,隐约传递了过来。
是他!那个盘踞在南方的伪神!
沈雨桥瞬间明了。
那伪神,在南方利用孔雀梦羽的身体,早已能清晰传递意志,将整个南方化为其信仰牢笼。
但当他试图将手伸向北方时,却发现南北之间,被一道无形的、坚固的壁垒彻底隔绝!不仅他自己过不来,连他麾下那些被打上印记的爪牙,也无法逾越。
焦急与愤怒之下,那伪神竟试图让自己位于世界之外的真身,直接降临到这片被沈雨桥创造的虚假之天内部。
然而,这个世界的外层防御,是沈雨桥前世身为正神、即将堕落时,燃烧了自身绝大部分神力与神魂构筑的,其坚固程度,远超想象。
世界意志更是断然拒绝了这外来的、充满恶意的入侵。
伪神疑似气急败坏,发动了一次猛烈的攻击。
虽然攻击被外层防御成功挡下,但那巨大的能量冲击与规则碰撞产生的震荡,依旧不可避免地传递到了世界内部,引发了——地震!
“轰隆——!” 大地猛地一震!紧接着是更剧烈的摇晃!床榻、家具,一切都开始“嘎吱”作响!
“晏绯!” 沈雨桥再也顾不上其他,一把将还在熟睡中的晏绯摇醒!“地震了!快起来!”
晏绯猛地惊醒,眼中还带着初醒的茫然,但身体已本能地弹起。
与此同时,部落各处都响起了惊呼声、奔跑声,以及……训练有素的、急促的铜锣示警声。
沈雨桥抓起枕边的功德碗,拉着衣衫不整的晏绯就往外冲。
得益于他长久以来对各种自然灾害的高度重视与反复演练,赤狐部落的族人们虽然惊慌,却并不混乱。
大家按照平日演练的路线,扶老携幼,快速而有序地从房屋中撤出,聚集到事先划定的、空旷的安全地带。
房屋在建造时就考虑了防震,采用了更稳固的框架和连接方式,倒塌的并不多。
清点人数,无人死亡。
只有几位腿脚不便的老人和伤势未愈的战士,在撤离时稍有磕碰,受了些轻伤。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大地的余震还在继续。
晏绯迅速镇定下来,一边安抚族人,一边组织人手去检查最重要的粮食物资仓库——那里曾在雪灾中塌陷过,重建时沈雨桥特意强调了防震与承重结构。
很快,消息传来:仓库完好,粮食与物资无恙。
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
就在这时——“轰!” 又是一阵更强烈的震荡传来。
但这一次,伴随着大地震颤的,是天空。
漆黑的夜空,突兀地亮了一下!
沈雨桥心有所感,猛地抬头望向那光束闪现的天穹深处。
一只眼睛正死死地“盯”着这个世界,盯着他。
目光交接的刹那,沈雨桥浑身汗毛倒竖,那是伪神的真身。
祂进不来,却恨极了他,隔着世界壁垒,投来了这充满恶意的一瞥。
然而,那眼睛的影像只存在了不到一瞬。一条尾巴从虚空中拂来,轻柔却坚定地扫过那被撕开的认知裂隙。
裂隙瞬间弥合,夜空恢复了纯净的黑暗,只有星光依旧。
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与窥视感,也随之消失。
沈雨桥知道,世界的外层防御并未被真正破开。
刚才那一瞬,只是保护此界生灵精神、防止被不可名状之物直接污染的认知滤网,被伪神的恶意冲击,短暂地撕开了一丝缝隙。
而那条及时出现、修复滤网的白色狐尾……是……
在众人看不见的、世界壁垒的最外层,无尽的虚空乱流之中。
一名女子,正持剑而立。
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,在虚空中无风自动。
她的前方,虚空被无形的力量扭曲,传来伪神暴怒而不甘的嘶吼与无形的冲击。
白璃此刻首次离开了她长久以来在世界内部默默支撑、修复的岗位,亲自站立在了世界的最前沿。
她看着前方那团不断试图冲击世界壁垒的、充满污秽与恶意的阴影,清冷的声音,穿透了虚空的阻隔,清晰地响起:
“我于昆仑玉虚宫下听道三千载,于碧游宫前悟《上清灵宝大道君说度人经》真解,于八景宫外得太清道德天尊一缕紫气点化。”
“后踏破虚空,于混沌未明处观‘有’‘无’之变,于时光长河畔见‘生’‘灭’之理,自号——‘玉宸通明妙道玄真广慧至圣九霄清微元君’。”
“我不想知道!”
但白璃只是淡淡地,继续说道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凿,刻入虚空:
“同时,你也需知晓。”
“我,是晏绯的母亲。”
她缓缓将手中的长剑竖起,竖于身前。
另一只手的指尖,轻轻拂过冰冷的剑身。
剑身如镜,映照出她的脸庞。
“自你……” 她的声音,陡然转为冰寒,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锋芒,“盯上我儿晏绯的性命……”
“试图将他作为你降临、吞噬此界的祭品与棋子的那一刻起——”
“我的名字,”
“就该成为你永恒的梦魇,”
“与挥之不去的……”
“阴影。”